叮！
手机震了。又是封邮件。眼睛瞄过去——“邀请您参与问卷调查”。呵，surveys。又是它。无处不在，像空气里的尘埃，你避不开，也甩不掉。它可能藏在App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小红点，藏在你刚完成某项交易后弹出的窗口，藏在朋友圈某个“帮我填个问卷”的链接里，甚至，有时候，会变成一个电话，在晚饭时间打过来，问你“方不方便耽误您几分钟时间”。
说实话，刚开始那会儿，对这玩意儿还有点新鲜劲儿。觉得，“哎呀，能贡献点意见了！我的声音会被听见！” 那感觉，怎么说呢，有点参与感，有点被重视的错觉。真的，就那么一点点。
结果呢？点进去一看，好家伙！一页，两页，三页…… 没完没了啊！问题跟复读机似的，换个词儿再问一遍。“您对本次购物体验满意吗？” 紧接着下一题就是 “您下次还会光顾本店吗？” 哥们儿，这不一个意思吗！难道我满意了还会永远不来第二次不成？除非你家店倒闭了。
最烦那种，前面铺垫一大堆，问你各种背景信息，收入啊，职业啊，家庭构成啊，恨不得把你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。结果最后！就问了你一个跟商品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。或者，更过分的是，答到一半，“抱歉，您不符合我们的调研条件”。我勒个去！白瞎了我十分钟人生！那十分钟啊，我都可以发呆发得更有意义一点！
那填surveys这事儿，为啥这么普遍？
你想啊，这个世界，尤其是商业世界，它得往前走，得迭代，得进化。它得知道你，我，他，到底在想什么。
- 产品经理想知道：这个新功能你们到底喜不喜欢？会不会用？哪个按钮藏得太深了？
- 市场部想知道：我们这个广告打出去，有人看见吗？看见了是啥反应？记住我们牌子了吗？
- 客服部门想知道：上次那个事儿，解决得怎么样？你还生气不？我们哪里做得不好？
- 老板们想知道：整体来看，我们的客户满意度是升了还是降了？有没有哪个环节是致命伤？
说白了，surveys就是他们伸出来的一只触角，想摸摸真实世界的脉搏。他们坐在办公室里，看报表，看数据，但很多时候，那些数字太太太冰冷了。他们想听听人话。想听听你那些鲜活的、有血有肉的感受和吐槽。
所以，从这个角度看，surveys是有其价值的。它是一种连接，一种试图理解。
可现实呢？ Surveys这玩意儿，水深着呢！
首先，谁在填？谁有闲工夫填？退休的大爷大妈？拿了公司强制任务的员工？想赚那三块五块钱红包的羊毛党？还是真的特别闲或者特别有话要说的那么一小撮人？这个“样本”，它能代表真实世界吗？搞不好，你拿到的“民意”，只是某种特定人群的“偏见”而已。
再者，问题怎么问？问卷设计绝对是一门玄学。你看那些大厂出来的问卷，问题设置、逻辑跳转，都挺讲究的。但你再看看某些草台班子搞的问卷，哎呀，简直惨不忍睹。
- 诱导性问题： “您认为我们如此优秀的产品，还能在哪些方面提升？”—— 我都没觉得你优秀啊！
- 模糊不清的问题： “请评价您对我们服务的‘高’程度满意度。”—— “高程度”是啥？高到外太空吗？
- 选项设计有问题： 给你ABCD四个选项，结果你最想选的E（压根不喜欢！）根本就没有。只能硬着头皮选一个最不讨厌的。 这种数据，拿去分析有啥用？ 你以为你得到了“满意度高”，实际上你得到的是“没地方发泄不满意”。
而且，有些surveys，它压根儿就不是为了听你的意见。它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假设。它心里已经有了个结论，就差问卷来“证明”它。这时候，问题就会被巧妙地设计，把你往那个结论上引。你看那些投票，“你是否支持XXX？（支持/非常支持）”—— 这不是耍流氓吗！
还有一种，就是“看起来很努力”型的surveys。领导说要搞客户反馈，得！做个问卷吧。问是问了，数据也收了，报告也写了。然后呢？没有然后了。那些血汗填出来的意见，就躺在某个硬盘里，积灰，永不见天日。这种时候，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像个免费的数据搬运工？白忙活一场。
站在“做surveys”的人那边看，也挺难的。
你以为他们不想听真话吗？有时候是想的。但他们也面临一堆难题。
- 响应率低到爆炸： 你发出去一万份问卷，能回来一百份就烧高香了。剩下的九千九百人呢？他们的想法你咋知道？
- 数据清洗是个体力活： 那些乱填的、逻辑矛盾的、骂街的自由文本，怎么处理？
- 怎么把那些冰冷的数字，翻译成能驱动行动的“洞察”？ 这才是最难的部分。看到“满意度下降了5%”，然后呢？原因是什么？怎么改？这需要深入分析，需要经验，需要智慧，不是看几个图表就能解决的。
- 更致命的是，他们拿到了洞察，有权力去改变吗？ 搞不好，上层根本不care这些“地气儿”。“按我说的做就行了，要什么客户意见！” 这种时候，surveys就真的成了走过场。
那我们，作为那个被邀请填问卷的人，到底该怎么办？
放弃抵抗？看见就删？还是咬牙坚持，相信自己渺小的声音能汇聚成改变的力量？
说实话，我也不知道标准答案。
有时候，看见一个我很在乎的产品或服务发来的问卷，我还是会认真填。因为我知道，如果我不说，他们可能真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。我愿意付出那几分钟，赌一把，赌我的意见真的会被看见，被考虑。
有时候，遇到那种一看就敷衍了事的问卷，或者我已经吐槽过一万遍都没用的那种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叉掉。人生苦短，没必要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。
我觉得，关键在于“预期管理”。
别指望你填一份问卷，世界就会天翻地覆。太天真了。但你也别觉得填问卷完全没用。它就像无数颗微小的沙粒，一颗沙粒改变不了什么，但如果沙粒够多，方向一致，也许能堆出一座小山，让某些人看到。
surveys，它就是这么一个充满矛盾的存在。
它是一座桥梁，但桥梁可能断裂，可能通往错误的方向。它是一个工具，但工具可能被滥用，可能锈迹斑斑。它是一种希望，希望被听见，被理解，但希望也可能落空。
下次你再收到那个“叮！”的时候，或者再准备设计一个问卷的时候，不妨多想一层。
作为填的人，问问自己：我为什么填？是为了奖励？为了发泄？为了真想让它变好？我的回答真实吗？是经过思考的，还是随手乱点的？
作为做的人，问问自己：我真的想知道答案吗？我问对问题了吗？我准备好听到我不爱听的话了吗？我拿到数据后，真的有能力和决心去改变吗？
surveys这件小事儿，里面藏着效率与无效，真诚与敷衍，希望与失望。它像生活中的很多事情一样，复杂，不完美，但又无可替代。
所以呢，就这么着吧。继续收到邀请，继续选择性地填写，继续时不时吐槽一下那些烂问卷。也希望那些做问卷的人，能更用心一点，别辜负了我们贡献的时间和真心。
毕竟，谁不想让这个世界，变得更好一点点呢？哪怕是通过填一份，看似不起眼的surveys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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