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考两个字，压了我整整三年，喘不过气那种。终于考完了，不是说好的解脱吗？结果呢，那股劲儿一松，整个人像被抽空了，坐在书桌前发呆，突然觉得，接下来干嘛？填志愿？上大学？好像是条顺理成章的路，但我心里总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嘀咕：就这样了吗？然后呢，更大的一个词儿就砸过来了——留学。
这个词儿其实很早就在我脑子里飘了，但高三？所有人都卯着劲儿冲刺高考，谁有空想别的？可一旦高考的尘埃落定，它就从一个模糊的念头，瞬间变得清晰又巨大。家里人也开始提，身边的同学也有在准备的，好像一夜之间，世界突然多了一条岔路，而且选这条路的人还不少。
想留学？哈，那真不是想想就行的。跟打怪升级似的，一关接一关。先是语言，托福雅思，哪个顺眼？我选的雅思，天天听力轰炸，阅读看得眼花，写作？别提了，脑子都搅成浆糊，感觉把高中三年学的所有英文单词都榨了一遍，还是不够用。考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，分数线就像个幽灵，在你眼前晃啊晃。除了语言，还得准备别的标化考试，比如SAT或者ACT，又是刷题，又是模考，感觉又回到了高三，只不过换了个战场。那段时间，整个人都快被各种缩写淹没了：GPA、TOEFL、IELTS、SAT、ACT、ED、RD……头大！
然后是那堆申请材料，光想想都崩溃。成绩单得找学校教务处开，初三、高一、高二、高三，一个都不能少，还得盖章，贼麻烦。推荐信得求平时关系不错的老师写，还得暗示老师往好了写，突出我的“闪光点”（如果有的话）。但所有材料里，最要命的是文书（Personal Statement）！对着电脑屏幕，抠破头皮，写我的“独特性”、“领导力”、“对专业的激情”？我那时就一刚从题海里爬出来的咸鱼啊，哪来的那么多“高大上”？逼着自己回忆人生“高光时刻”，挖掘内心“真实想法”，写出来自己都觉得别扭。感觉自己像个推销员，拼命把自己“卖”出去，累心。
很多人问我，哎，高考考得咋样啊？为啥不就在国内上大学？说实话，理由挺复杂的。有部分是真觉得外面教育方式不一样，想去看看，想学点儿更实用的，或者更感兴趣的东西；有部分，也别装清高了，就是想换个活法，逃离那种一眼望到头的轨道。在国内，总感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，分数、排名、就业……压力山大，竞争激烈得喘不过气，就是大家常说的“内卷”呗。去外面，也许能有更多可能性，更多喘息的空间，虽然挑战也多，但感觉是另一种不一样的挑战。当然啦，家里人的期望肯定也有影响，他们觉得出去是条“好出路”，辛苦点儿也值得。掺杂在一起，有逃离，有向往，有现实考量，就成了我按下那个“留学”按钮的理由。
确定了学校，办好了签证，一切尘埃落定，反倒没那么激动了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钝钝的、舍不得的感觉。跟发小吃散伙饭，平时没心没肺惯了，那天突然发现，哎，好像真的要分开了。说着以后常联系，心里都清楚，可能下次见面，我们的人生轨迹已经南辕其辙了。回家看到爸妈偷偷抹眼泪，尤其是我妈，眼睛都哭肿了，鼻子一酸，差点儿就后悔了。你知道那种感觉吗？就像一颗植物，被硬生生从它扎根的土壤里拔出来，虽然知道要去新的地方生长，但根须还是带着旧土的眷恋。
走之前那段时间，家里简直是个“囤货基地”。爸妈拼命往我行李箱里塞东西，各种药：感冒药、拉肚子药、创可贴、体温计……感觉我不是去上大学，是去野外生存。还有零食，各种家乡特产，生怕我在外面吃不好。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，超重是肯定的，但每一样都沉甸甸的，装的全是爱和担忧。
去机场那天，人很多，亲戚朋友来送行。抱抱这个，抱抱那个，说一路顺风，说好好照顾自己。进了安检，回头看，他们还站在外面，使劲儿挥手。那一刻，眼泪真的掉下来了。不是矫情，是真的觉得，自己要开始一段完全未知、完全属于自己的冒险了。没有爸妈在身边催你起床，没有朋友随叫随到，没有熟悉的街景和味道。前途是光明的，这句话听过无数遍，但脚下的路，每一步都带着忐忑。
到了外面，刚开始那段时间，真的像个“巨婴”重新学走路。一个人生活，啥都得靠自己。租房子、办银行卡、手机卡，全是以前爸妈搞定的事儿。上课听半懂不懂的英文，教授语速飞快，同学讨论热烈，我像个局外人。做饭？第一次蒸米饭水放多了，成了粥；第一次煎鸡蛋，粘锅粘得一塌糊涂；甚至有一次，煤气灶没弄明白差点儿把厨房烧了（虽然有点夸张，但那种手忙脚乱是真的）。那些在国内看起来理所当然、毫不费力的事儿，在外面都成了挑战，都需要你一步步去摸索、去学习。
孤独感是最大的敌人，尤其刚去那会儿，人生地不熟，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人，说着听不太懂的语言，没一个认识的，晚上躺床上，会特别想家，想念高中下课后和朋友一起冲去食堂抢饭，想念周末在家睡到自然醒被老妈唠叨……那种感觉，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。
但这不就是成长的代价嘛？高三毕业留学出国，选了这条路，就是选了一种硬核的成长方式。它逼着你离开舒适圈，逼着你独立，逼着你快速适应，逼着你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问题。摔倒了？自己爬起来。迷路了？自己查地图问路。英语不好？硬着头皮去听去说。这个过程很辛苦，很狼狈，但也很过瘾。你开始发现自己原来有那么多潜在的能力，开始真正认识自己，挑战自己。
现在呢？还在摸索，还在跌跌撞撞。有时候很嗨，认识了来自不同国家的朋友，接触到各种新思想，觉得世界真大，机会真多，当初的决定太对了；有时候很丧，课业压力大，一个人面对所有困难，觉得怎么这么难，想回家躺平，想回到那个有爸妈有朋友的温室。情绪就像过山车，忽上忽下。
但回过头看，那个夏天做的决定，那个告别高三、选择出国留学的我，是勇敢的。它不是逃避，而是一种主动的选择，选择了一条更少人走的路，选择了一种更早开始的人生。未来的日子会怎样，谁知道呢？走一步看一步呗。反正，故事才刚刚开始，而我，已经准备好迎接所有未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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