哟，这回可以自拟题目作文了？嘿，头一回碰到这么痛快的... assignment，姑且还叫它assignment吧。一下子，心头涌上来的感觉那叫一个复杂——有点儿狂喜，终于不用被框死了；又有点儿茫然，嗨，这漫天撒网，从哪儿捞第一条鱼啊？
你看啊，从小到大，作文这事儿吧，基本都是命题。什么“我的暑假”，“一件难忘的事”，“论勤奋”…… 好家伙，题目早给你定死了，有时候连结构都恨不得告诉你：开头写啥，中间写啥，结尾升华一下。咱就像个螺丝钉，得往那个模子里拧。拧进去吧，觉得别扭，不像自己；拧不进去吧，分数就没了。那会儿，对着作文本上那冷冰冰的题目，真是挠头啊，抓耳挠腮的，半天憋不出一个字。脑子里明明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，对这个世界、对自己、对某个突然闪过的画面，但题目不允许你写那个。只能硬着头皮，去编那个“难忘”的事，去夸那个“勤奋”的好。写出来的东西，干巴巴的，没魂儿。自己读着都觉得假，跟别提让谁看了。
所以，冷不丁来个“自拟题目作文”，刚开始那两秒，真以为自由女神的光辉照亮了我贫瘠的写作生涯。可转念一想，这不就是把选择题变成了问答题，而且连问题都得自己想吗？更难了，好不好！选择题起码知道范围，问答题得自己从零开始建一座房子。这座房子，可以是摩天大楼，也可以是茅草屋，关键是得 你想 建。
对着电脑屏幕，或者干净得有点儿吓人的白纸——嗯，我还是喜欢纸，有手感，能涂改，能乱画——脑子里嗡嗡的，啥都有，又好像啥都没有。就像打开冰箱门，里面堆满了食材，有新鲜的蔬菜，有过期的酸奶，有不知道啥时候冻上的肉，可你想做一道菜，却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，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吃啥。那种感觉，又兴奋又带着点儿焦虑，挺拧巴的。
所以，“自拟题目作文”这题目，说白了就是把最初的那个选择权扔回给了我。它没给我任何提示，就像说：“喏，给你一片地，爱种啥种啥，前提是种出来的得是棵植物，别给我挖个坑就行。” 行，那我就得先问问我自己，我到底想种啥？或者说，我最近脑子里老盘旋着啥？什么事儿让我挺在意，或者挺困惑，或者就是想掰扯掰扯？
这会儿，那些平时写命题作文时被压抑的小火星子就可能冒出来了。也许是前两天在街上看到一个老爷爷，蹲在地上特认真地看一队蚂蚁搬家，我当时就愣住了，觉得挺有意思，可这能写啥呢？也许是半夜醒来，突然想起好多年前养过的一只小猫，它怎么样了？这种感伤，能算个题目吗？也许是对某个流行语特别反感，觉得它空洞无物，想骂两句。也许是读了一本书，里头某个角色让我心疼得不行，想给他写封信。
你看，题目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，它得从生活里、从心里头“长”出来。
以前写作文，总觉得是在完成任务，交差。现在，面对“自拟题目”，感觉更像是一种自我探索。我写什么，就反映了我在想什么，我在关心什么。写得好不好是另一回事，至少写出来的是 我的 东西。
但是，空白页的魔力与恐怖，你懂那种感觉吗？它像一面镜子，映照出你的无措。你想开始，却怕第一笔就错了方向。有时候，为了逃避这种直接的对视，我可能会干点儿别的，比如去倒杯水，去阳台发会儿呆，甚至，哎，实话跟你说，可能会不自觉地去刷刷手机，看看别人都在写啥，或者就纯粹浪费时间。这都是拖延症在作祟，是害怕面对那个需要自己去创造、去决定的时刻。
可终究还是得写啊。那就硬着头皮来呗。有时候，我发现最好的办法不是坐在那儿“想”题目，而是先开始“写”点儿什么。随便写，写一段最近的心情，写一个梦，写一段对话，写写天气，写写手里的笔。就这么写着写着，像走夜路，没地图，没路灯，但脚步迈出去了，可能走着走着，前方就隐隐约约出现一条小径，或者看到一点儿光亮了。那个光亮，可能就是你要找的那个题目，或者说，是你写下去的那个“点”。
打个比方，可能我一开始只是随便写写今天早上喝的咖啡，味道有点儿苦，但窗外阳光正好。写着写着，可能就想起上次喝咖啡，是跟某个朋友，我们聊了什么，那个朋友最近怎么样了？哎，这个朋友的故事，或者我们当时的那个话题，也许就可以延伸开来，成为一篇东西。你看，题目不是固定的，它是在写作的过程中逐渐显影出来的。就像拍老照片，相纸放进显影液，图像慢慢浮现。
这跟以前那种“先定题目，再列提纲，然后填充内容”的路子完全不一样。那是建筑师造房子，图纸先画好了，然后按部班就。自拟题目呢，更像是一个探险家，进了森林，边走边看，也许路上遇到一条小溪，觉得风景不错，就在溪边搭个帐篷住两天，写写溪水的声音，写写遇到的野兔。这种写法，带着更多的偶然性，更多的随性，也更“活”。它允许你犯错，允许你走弯路，甚至允许你中途改变主意。写了一半，觉得这个主题没劲，那就换个方向接着写，或者干脆推倒重来。没人逼你，因为题目是你自己拟的，你随时可以“改拟”。
当然，这也意味着你得更诚实面对自己。你写啥，你就是啥。那些空话套话，那些模仿别人的腔调，在自拟题目的时候特别容易露怯。因为没有现成的架子给你撑着，你的筋骨、你的肉，都得自己长。所以，自拟题目作文，写到最后，其实写的是你自己。你的观察，你的思考，你的情感，你的啰嗦，你的跳跃…… 都是你的标记。
有时候，写着写着会跑偏，会天马行空。比如说，本来想写写独处的好处，写着写着可能就回忆起了某个独自旅行的瞬间，然后又想到旅行中遇到的一个特别的人，最后可能写成了人和人之间的连接与分离。这算跑题吗？在传统的命题作文里，那肯定算。可在自拟题目这儿，我觉得不算。它是思路的自然流淌，是意识的漫游。如果你跟着感觉走，有时候反而能走到更深的地方，挖出更真诚的东西。
话说回来，自拟题目也不是没有挑战。最大的挑战除了开始时的空白，就是结尾。没有规定好的主题让你“升华”，也没有固定的观点让你“总结”。有时候写完了，你会发现它就像生活本身一样，没有一个完美的句号，没有一个清晰的结论。可能就停在一个问号上，或者一个感叹号，或者，就像我常常干的，一个省略号…… 留下点儿余味，或者干脆就是没想完。这种不完整，可能就是自拟题目作文的另一个特点吧。它更像生活中的一个片段，一次思考的过程，而不是一个已经打包好的成品。
还有，你得自己给自己设限。如果题目太宽泛，比如就叫“生活”，你永远不知道从哪儿写起，写到哪儿停。所以，虽然是“自拟”，但你得在心里头给自己圈个小范围。是写生活中的一个细节？一个感悟？还是一类人？这个“小范围”定好了，下笔才容易些。但这个范围又不能太死，得给自己留点儿喘息和跑偏的空间。这个度，得自己慢慢摸索，像走钢丝。
说了这么多，感觉好像一直在围绕着“自拟题目作文”这个概念打转，说它的好，说它的难，说它的过程。其实，这整个过程本身，就已经构成了这篇文章。你看，我没有先定一个什么“自由的意义”或者“写作的挑战”这种大题目，我就是从接到这个要求时的那个感觉开始，一点点往外延展。从对比过去的经历，到面对空白的无措，到如何寻找灵感，到写作的过程，到写出的东西是“谁的”，到跑题和结尾的问题…… 整个过程，就像在跟自己聊天，把脑子里的碎片一点点捡起来，拼凑，或者就那么凌乱地摆着。
这篇东西，其实就是我的“自拟题目作文”的一次实践，或者说，一次展示。它不一定结构严谨，不一定逻辑完美，甚至可能有点儿碎碎念。但它是当下，我作为一个具体的，活生生的人，接到这个写作任务时，脑子里、心里头最真实的反应和想法。它有我的纠结，我的小聪明，我的偷懒，也有我的那么一点点小小的，对写作的热爱。
所以，如果下次你再碰到“自拟题目作文”这样的机会，别慌。也别想着一定要写出惊天动地的大作。就从你当下最在意的那件小事写起，从你脑子里闪过的那个最奇怪的念头写起。别怕它“小”，别怕它“怪”。那些别人可能觉得不值一提的，也许恰恰是你最独特的地方。把那些真实的感受，那些未经过滤的思考，那些带着体温的记忆，一点点地码出来。
就像我现在这样，坐在电脑前，敲着键盘，旁边放着已经凉了的咖啡，外面传来楼下装修的电钻声。我就写着，写着我对“自拟题目作文”这事儿的所有感受。写着写着，这篇东西就有了自己的样子，有了自己的呼吸。它可能不是最优美的，不是最深刻的，但它是我的。
行了，今天就写到这儿吧。手指头有点儿累了，脑子也转得差不多了。这篇“自拟题目作文”，就当是给这个特别的任务，交上的一份特别的答卷。至于下一次，空白页又会带我去哪儿，谁知道呢？期待，也带着那么一丢丢的，小小的，恐惧。但总归，是向前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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