浩浩汤汤,这词儿多好啊!第一次扎扎实实记住它,当然是拜范仲淹老先生所赐,那篇《岳阳楼记》,笔力千钧,写洞庭湖景,“衔远山,吞长江,浩浩汤汤,横无际涯”。读到这儿,眼前是不是瞬间铺开一幅画?辽阔,真是辽阔,水面宽得望不到边,而且不是死水,是动起来的,有劲儿的!
可偏偏,偏偏,好多人就卡在那个“汤”字上了。张口就是hàohàotāngtāng。这不对呀!想想那个画面,是“喝汤”的“汤”吗?温温柔柔,冒着热气?不是啊!洞庭湖水,哪是那样的温吞模样?它是浩浩汤汤!

来,咱掰开了揉碎了说说,它到底怎么读。前两个字,“浩浩”,没啥说的,h-a-o,第四声,重复一遍,强化那个宏大感。没问题。关键是后面俩字儿。“汤汤”,不是那个“汤”,是shāngshāng!对,你没听错,也不是我念岔了舌头,是shāngshāng。第一个音是舌尖后音,sh,跟“山”“水”一个声母,然后是昂ung的韵母,不是āng。所以是shāng,第一声。后面那个“汤”也是一样,shāng。
连起来,就是hàohàoshāngshāng。
是不是有点意外?是不是跟好多人习惯念的不一样?
我懂,这事儿不怪大家。汉字同音字太多了,看着“汤”字,下意识就想到喝水那个“汤”,太顺溜了,一不留神就溜过去了。而且,说实话,日常生活中,哪有那么多机会用上这么“大”的词儿?它不像“吃饭”“睡觉”那么接地气。它带着一股子书卷气,一股子历史感,一股子自然磅礴的气势。
所以,当它冷不丁冒出来的时候,不常打交道的人,很容易就按最熟悉的读音去猜。猜错了,太正常不过了。
但这不代表就让错的将错就错啊!特别是这么一个富有诗意、极具表现力的词。想想看,浩浩汤汤,hàohàoshāngshāng,你慢点念,感受一下。那个“shāng”音,带着一点点延展,一点点深远,有没有?它不像tāng那么短促、那么日常。它跟前面“浩浩”那种开阔感连在一起,就像水面无限铺展,又带着低沉的回响。
范文正公写下这四个字的时候,我相信他脑子里回响的,一定是那种壮阔无边的水声,那种撼人心魄的自然伟力。那个“shāng”音,仿佛自带混响,能模拟出那种波涛连绵、远去不绝的声音效果。它是在描摹一种状态,一种气象,一种“横无际涯”的感觉。
要是念成hàohàotāngtāng,就像给一幅写意山水画配上了流行歌曲的背景乐,不是说流行歌曲不好,而是……搭不上啊!那种宏大感,那种深邃感,瞬间就泄掉了。变成了一种平庸的描述,只是说水很多,很大,没了灵魂。
所以,每次听到有人念对hàohàoshāngshāng,我心里都觉得熨帖。觉得呀,你看,总有人愿意花那么一丁点儿心思,去考究一下,去较真一下,把那些被岁月蒙尘的字音给擦亮了。这不仅仅是读对一个词儿的事儿,这是在尊重语言本身蕴含的韵味,尊重那些文字背后承载的情感和景象。
别小看这一点点执着。正是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“较真”,让我们的语言活色生香,让那些古老的篇章在我们念出来的时候,还能散发出它应有的光彩和力量。
下次再碰到这个词儿,或者在哪个地方瞧见它,不妨在心里默念几遍:浩浩汤汤,hàohàoshāngshāng。让那个“shāng”音在舌尖上、在口腔里打个转儿,再轻轻送出去。闭上眼,想象一下,那无边无际的洞庭湖,烟波浩渺,水光接天……那才是真正的浩浩汤汤应该有的样子,应该有的声音。
记住了吗?不是tāng,是shāng!就这四个字儿,读对了,感觉都不一样了。不信你试试?
我有时候就觉得,汉字,太奇妙了。一个音儿,一个腔调,里头藏着多少东西啊。读对了,像是推开了一扇门,扑面而来的是历史的风,是自然的歌。读错了,那扇门就虚掩着,里头的风景,你就瞥见个皮毛,甚至还歪曲了。
所以啊,浩浩汤汤怎么读?读hàohàoshāngshāng!这是对文字的敬畏,也是一种美的享受。那种气势,只有读对了音儿,才能真切地感受到。它不是躺在纸上的死字,它是有生命力的,它在召唤你,去感受那种奔腾不息、广阔无边的力量。
下回啊,跟朋友聊天,或者引经据典,大大方方地念出那句“浩浩汤汤,横无际涯”,用最地道的读音。你会发现,不光是你自己,连听的人,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子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了。那种感觉,可不是念错了能体会的。多美啊,我们的汉语言,就美在这点点滴滴,就美在这份讲究里。
别再念错了,真的。浩浩汤汤,hàohàoshāngshāng。多念几遍,就顺口了,就记住它本来的样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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