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是庄周梦了蝶:人生这场大戏,我们终究是看客还是戏子?

我常常在凌晨三点,就是那种万籁俱寂,只有冰箱嗡嗡作响的时候,突然惊醒,然后开始琢磨一个问题——一个特扯淡,又特严肃的问题:我是谁?

别笑,我认真的。

终是

不是问我叫什么,在哪儿上班,月薪多少,开什么车。这些标签,撕了也就撕了。我问的是,这个躺在床上,感知着天花板的微光,听着自己心跳,脑子里跑着一万匹野马的“意识”,它到底是个啥?

然后,一个词儿就那么蹦了出来,冷不丁地,带着一股子宿命的味道——终是


好像我们每个人,生下来都揣着一本独家定制的剧本。少年时,我们坚信自己是主角,是那种自带BGM,一个眼神就能掀起惊涛骇浪的英雄。我们以为世界是绕着我们转的,以为只要我们足够努力,足够热血,就能把剧本改成自己想要的那个HAPPY ENDING。

我曾经也以为。

我以为我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作家,字字珠玑,洛阳纸贵。结果呢?终是成了一个每天被甲方爸爸追着屁股改稿的“文案狗”,为了一个“高端大气上档次”的形容词,能薅掉一撮本就不富裕的头发。

我以为我能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,像电影里演的那样,为爱走天涯,管他什么世俗眼光、门第之见。最后呢?终是在一场又一场的相亲里,把爱情的条件量化成了“有房有车,稳定工作,情绪价值”。听着都觉得可笑,可笑又可悲。

那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劲儿,谁年轻时候没有过呢?

我们以为自己是风,可以决定云的走向。我们以为自己是舵,可以掌控船的航向。我们以为自己是画笔,可以涂抹人生的色彩。

但活到某个年纪,你就像个喝醉了酒的汉子,踉踉跄跄地撞上一堵墙,撞得眼冒金星,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,捂着脑袋,看着满天星斗,喃喃自语:哦,原来我不是风,我只是风中的一片叶子。

风往哪儿吹,我往哪儿飘。有时候被吹到枝头,看看风景,有时候被卷进泥淖,一身狼狈。由不得我。

这第一个“终是”,是关于控制欲的幻灭。我们终是发现,自己不过是这巨大命运轮盘上,一颗微不足道的弹珠,被各种看不见的力量拨弄着,滚向一个未知的前方。你以为你在选,其实,你只是在“被选择”的路上,假装自己有选择权。


然后,是感情。这玩意儿,更是“终是”的重灾区。

你有没有拼了命去爱过一个人?

就是那种,他皱一下眉,你的心就跟着下暴雨;他笑一下,你的世界就瞬间开满鲜花。你把他所有的喜好背得滚瓜烂熟,你为他改掉自己多年的习惯,你把自己的姿态放得低到尘埃里,就盼着能从那尘埃里,开出一朵卑微的花来。

你觉得,只要我对他足够好,只要我付出得足够多,他终究会感动,会转身,会看到我。

可结果呢?

他可能真的转身了,但只是为了告诉你:“你很好,但我们不合适。” 或者更残忍的,他自始至终,就没看见过你。你的万般努力,在他眼里,不过是自作多情的滑稽表演。

就像你手里攥着一把沙,攥得越紧,流得越快。直到最后,手心空空如也,只剩下一点点磨得皮肤生疼的余温。

我们终究是爱过,又终究是错过。

朋友也是。曾经我们勾肩搭背,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兄弟,有酒一起喝,有架一起打,谁要是背叛了谁,就天打五雷轰。可后来呢?毕业,工作,结婚,生子……大家在各自的生活里摸爬滚打,焦头烂额。当初的豪言壮语,终是变成了逢年过节,躺在微信列表里的一句“新年快乐”。甚至连这句群发的祝福,都懒得点了。

不是谁变了,也不是谁的错。只是人生这条路啊,本来就是一趟单程列车,有人在这站上,有人在那站下。能陪你走一段,已经算是天大的缘分了。你不能强求每个人都陪你到终点。

这第二个“终是”,是关于关系的无常。我们终是明白,所有长久的陪伴,靠的都不是一厢情愿的捆绑,而是恰到好处的同行。缘分尽了,多说一句,都是打扰。


生活本身呢?更是充满了哭笑不得的“终是”。

你计划了一个完美的周末。周六睡到自然醒,然后去新开的咖啡馆看书,下午去健身房挥汗如雨,晚上约朋友吃顿火锅。多美!

结果,周五晚上公司一个电话,一个紧急项目,周末泡汤。你对着电脑坐了两天,腰酸背痛,外卖盒子堆了一桌。终是,理想丰满,现实骨感。

你花了一个月工资,买了一件心仪已久的大衣,想着穿着它去参加同学会,惊艳全场。结果,穿上的第一天,就被路边小孩的冰淇淋蹭了一大块污渍。终是,体面不过三秒。

你每天研究养生,保温杯里泡枸杞,拒绝一切垃圾食品,天天坚持夜跑。结果,一次年度体检,报告上还是飘着几个扎眼的向上箭头。终是,防不胜防。

你瞧,多滑稽。

我们就像个手忙脚乱的小丑,在生活的舞台上,拼命地想表演好每一个动作,结果总有意外的香蕉皮出现在脚下,让我们摔个四脚朝天,引得台下命运的看客们,哄堂大笑。

这第三个“终是”,是关于日常的荒诞。我们终是承认,人生很大一部分,就是由这些“没控制住”、“没赶上”、“没算到”的破事儿组成的。你越是跟它较劲,它越是跟你胡来。唯一的办法,似乎就是躺平,然后对自己说一句:“算了。就这样吧。”


那么,说了这么多丧气的“终是”,是不是人生就没啥盼头了?

也不是。

当我不再执着于当那个手握剧本的主角时,我反而获得了另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。

我开始像一个真正的“看客”,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发生在我身上,以及我身边的一切。

那个在会议上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,却还要挤出微笑的自己,有点可怜,但又有点好笑,像极了卓别林电影里的小人物。那个在深夜痛哭,第二天依旧画好妆去上班的自己,有点心酸,但又有点悲壮,像个守卫自己小小城池的士兵。那个为了一点点小确幸——比如,买到最后一份限定甜品,或者,赶在红灯前过了马路——而开心半天的自己,有点傻气,但又无比真实。

我开始意识到,人生这场戏,我既是那个在台上笨拙表演的戏子,也是台下那个唯一的、看得最真切的观众。

戏子的任务,是投入。去爱,去恨,去拼,去闯,去体验这一切的酸甜苦辣,哪怕最后头破血流。这是“入世”的修行。

看客的任务,是抽离。在某个时刻,跳出来,拍拍身上尘土,对自己说:“嘿,哥们儿,演得不错。虽然这出戏有点烂,但你尽力了。” 这是“出世”的智慧。

庄周梦蝶,到底是庄周梦见了自己变成了蝴蝶,还是蝴蝶梦见了自己变成了庄周?这重要吗?

或许不重要。

重要的是,他体验了庄周的思辨,也体验了蝴蝶的蹁跹。

我们终是无法成为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,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此时此刻,这个独一无二的、哭着笑着的、拧巴着也努力着的自己。

我们终是会失去很多珍视的人和物,但这并不代表那些曾经的拥有毫无意义。它们像纹身,刻在了我们的生命里,让我们变得更厚重。

我们终是会被生活反复捶打,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彻底认输。每一次被打倒后,还能挣扎着站起来,本身就是一种了不起的胜利。

所以,回到最初那个问题:我是谁?

或许答案就是:我,终是那个一边体验着“终是”带来的无力与遗憾,一边又在这种无力与遗憾中,咂摸出一点点生活真味儿的矛盾集合体。

终是,尘归尘,土归土。终是,繁华落尽,见真淳。终是,我们都成了自己的谜。

而解谜的过程,或许,就是活着本身吧。

暴打柠檬红
  • 本文由 暴打柠檬红 发表于 2025-09-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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